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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寒光照铁衣(1 / 1)

战事初始时,南棹晚统领着归德军依然暂驻此断霞关城,始终按兵束戈。此期间,果络续有诸多散兵乡勇前来投军归附,南棹晚将其众尽皆整编,统归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奉义将军萧暮雨提调。倏忽旬月间,归德军竟渐至数万众。

惟待斥候终禀报言称凤舞所率神翎军始与冥界灵族交锋且初战获捷时,南棹晚即与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稍作计议,终裁决拔营西行。与此同时,南棹晚初欲将母亲、小妹秦楼月留栖此断霞关城,再辅以数百众兵卒环守,终能够在如此纷乱战争世间佑得母亲与小妹秦楼月性命无忧:

“我等此去,或掩助凤舞尊神,或诛伐叛国贼臣,无论如何,终归皆是杀场喋血、履险蹈危。我即为云荒国太子,定是责有攸归,却断难令母亲与小妹亦临危境……”

然则,母亲与小妹秦楼月却皆执意与军共行,难忍再次离别,秦朝亦苦劝难依。南棹晚颇觉无奈,惟能默然依允,同时再命数百众兵卒与诸出云村民持戈佑守,以策至全。诸事既料理妥当,南棹晚即刻颁令,归德军拔营出师,依着此前斥候勘探、南棹晚与诸将议定路线行军,意欲率先赴西掩助凤舞。

此前南棹晚与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等会商计议时,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即有言:如此行军,须横越半个国家,且行经云荒国枢域,极易被半途截攻,反如若绕行南疆,将大军匿蔽至深山密林间,如此终是愈为稳妥。但南棹晚却以此为掩助凤舞尊神,国家存废所系,非能以常法量衡,依然以原案而行,辅国大将军楚天阔等亦惟从其言。然则,当南棹晚率军行至叶孤河中游滨岸时,即有斥候来报,言称云荒国朝廷派大将童熊率军前来截击,此刻距归德军营仅有十数里。南棹晚得报,急召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等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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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国家危难时际,那伪朝廷却依然未谋抵御外敌,反分兵镇杀我等义军,足见朝堂诸佞昏庸无术,定将民心尽失,却将累及社稷百姓……”

“……军师将军此言甚是,那伪朝廷如此倒行,终将被天下黎民唾弃。太子殿下亲率义军、破敌诛魔、征伐叛佞,各郡百姓定将箪食壶浆以犒王师,如此,太子殿下复位有望……”

南棹晚眉头紧锁,默然听着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如此献言,却蓦然回想从断霞关城行军至此路程间疮痍满地,骤然深觉甚是前路艰难。与此同时,南棹晚眼眸余光稍瞥见辅国大将军楚天阔亦是眉头紧锁,遂稳重开言:

“楚大将军以为如何?”

闻得南棹晚骤然相问,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先稍稍猫腰以示尊崇敬意,后方终思忖着缓言回奏:

“军师将军、奉义将军所言皆善,然则此刻当务所急者,须是破敌纾困。据微臣所知,那大将童熊原仅为宫廷宦官,因多以金银珠宝美女投叛臣所好,故能狼狈为奸、平步青云,却未料那伪君南楼听从叛臣佞言,竟令那童熊掌军,其实胸间毫无点墨军略,根本非足为惧也。斥候既探得来军皆非朝廷禁军,均是瓦合散卒,我军顷刻间吹灰即破。以微臣愚见,我军或能将计就计,静等童熊率军前来截击,我军却空营以待、伏兵暗袭,杀败敌军后即再行追击,就此破敌,如此亦能壮我归德军威、震动云荒朝野!”

“大将军此计良善,言亦有理,臣等附议!”

待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如此同语言罢,南棹晚默然良久,终准允辅国大将军楚天阔此战法计策。奉义将军萧暮雨即急发令各营,明战法,布陷坎,结束披挂,埋锅做饭,准备厮杀。此为归德军建制后首次践实临战,众兵卒尽皆战意激扬,意欲沙场杀敌挣得军功以报效南棹晚太子殿下。待南棹晚再颁令言称有功者重赏后,则愈为群情激越。

待那童熊果率军探行至归德军营,时至当夜亥时。那童熊虽亦衣着胄铠、跨着战马,却是脑满肠肥,根本全无战将仪采。看到此归德军营阔然中空、火炬灼燃、渺无影踪,遂傲睨冷嘲:

“想必此间那些所谓瓦合散卒听闻吾等天兵前来征剿,尽皆胆战心惊,叛军早如鸟兽散去也!如此览观,那贼首赝太子亦仅是庸碌无能小辈,怎会危及汉宫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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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环匝众兵卒的哄然嘲笑,童熊傲然驰辔纵马,直驱至营,正意欲命众兵卒烧掠摧寨。然则就在此时,骤然环匝鼓音震耳,刺斜里三支军队尽皆挺剑持戈掩杀来,当先战将竟赫然正是全副披挂手执长剑的云荒国太子南棹晚,其侧畔副将则是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斜后亦有秦朝捧旗护定。见此情状,那童熊神情骇然,慌恐间急欲拨马撤离。南棹晚怎会如此轻易纵放贼敌,却见令旗挥动,却闻战鼓隆隆,诸军尽皆喝喊掩杀。溶溶银月清辉间,无数剑戈寒光映照着纷剧兵卒重铠,惟觉无尽杀意凛然冲霄。此刻童熊军阵势早全溃乱,南棹晚以当初在孤独群岛时与南夕子岛主等所学剑术当先挥剑斩杀童熊军某校尉,归德军威愈振,童熊军则立时溃散。瞬然间,那童熊军众兵卒或被斩杀、或坠至陷坎,顷刻间此营寨杀场血肉淋漓、呻吟如缕……

“快撤!”

“快撤!”

“快撤!”

那童熊如此叠续高喊着,妄图带领其残兵败将逃离此营寨间血海杀场。然则,南棹晚却未命归德军阻止童熊军如此行动,反冲杀着驱其出营。那童熊正暗然欣幸间,却骤然再闻得归德军营外竟亦有支军鼓噪喝喊着持戈杀来,当先战将跨着照夜玉狮子宝马、横着鏊金虎头枪,赫然正是辅国大将军楚天阔!那童熊心间愈骇,惟赖环匝亲兵簇绕着急欲遁走,其军兵卒则被辅国大将军楚天阔率军掩杀着驱至叶孤河中,淹死者亦难以计数……

“未能料到,如汉宫秋、楚天阔、萧暮雨等朝廷老臣竟皆投叛敌……然如此败绩,吾何以再见汉宫太师……吾惟当殉国以报汉宫太师如天恩德!”那童熊如此悲叹着,意欲挥剑刎颈,立时被侧畔亲兵校尉抢夺弃地,哀泣苦劝:

“将军切莫如此……诸叛臣投敌,皆非我等能预料者……当务所急,我等定拼死鄣护将军杀出重围,待将军安然归京,奏报朝廷,再兴兵征剿,犹为未晚……观此间战势,我等将以箭雨断后,将军则即刻就此突围……”

此时此刻,南棹晚与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合兵,再次掩杀来,童熊惟能默然从其言。混乱间,那亲兵校尉匆促令些散卒叠涌军前挡潮以缓冲,紧接着与众亲兵同时扯弦放箭,终稍止归德军掩杀战势。那亲兵校尉心间稍动,再次扯弦放箭……

“棹晚哥哥当心!”

如此厮杀战场间,竟骤然有如此银铃般清润玉音飘至耳畔,令众皆觉惊异。正挥剑劈刺斩杀着,南棹晚骤然闻得此音,心间大惊,急回首看去,却见有枝桦木羽箭直刺袭来,无法闪躲。然则就在此瞬间里,南棹晚即闪眼看到那雪衣身影蓦然映至眼帘,紧接着如夜鹰展翅般纤臂挥舞着衣袖挡在其身前。见此情状,南棹晚心间愈为骇惧,急狂喊疾喝,却惟能眼看着那枝桦木羽箭深刺没至小妹秦楼月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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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夜愈为冰寒,此战斗怎依未结束……南棹晚木然将小妹揽腰抱倒至怀中,失神地看着那如玫热血从小妹腹间箭伤处渍染其如雪素霜衣衫,怀间柔软身躯竟渐渐冰凉……恍然朦胧间,南棹晚未再看到环匝众厮杀兵卒,未再看到悲嚎疾奔的兄长秦朝,未再看到惶懅撤离的那童熊军……无尽黯然天地间,南棹晚惟觉心痛愈寒……

小妹,你怎能如此愚痴……

如此羽箭……我甘愿如此羽箭惟刺至我心,从未料想会如此反致令你受此重伤……

心念至此,南棹晚心间骤然怒火中烧难抑:他原本早就特意明令数百众兵卒与那诸出云村民紧然持戈佑守母亲与小妹,却怎会如此横生枝节……

心念至此,南棹晚未念及此时此刻辅国大将军楚天阔、军师将军汉宫秋、奉义将军萧暮雨皆正率军追击童熊军,当即意欲惩处那众兵卒。但紧接着心回神转,南棹晚却亦仅能暂将此念抑制……

怀抱着小妹,环匝事物似皆静止……看着那如玫热血愈为渍染那如雪素霜衣衫,南棹晚愈为惶恐失措,慌乱间惟以掌轻捂小妹腹间箭伤处试图止血……然怀间小妹却愈息若游丝,鲜血亦不断从丹唇边溢出,身躯亦似愈渐冰凉……

此时此刻,兄长秦朝与军中医者再疾奔来,但南棹晚恍惚间完全未注意其言行……无尽黯然天地间,无数以往与小妹相处点滴疾然掠经南棹晚脑海:出云村尽头那座农家院落里的欢愉笑语、应征参军前的哀伤情意、苍翠竹林间的偎依倾诉……小妹,我原欲佑你至全,怎能令你为我拼死挡箭……

秦楼月虚软艰难地微抬纤臂,南棹晚立刻紧握其指,却惟觉如触寒冰那般。秦楼月丹唇微启,似有无尽言语意欲诉说,却惟能颤抖着吐出些许片言碎语:

“棹……棹晚哥哥……我……”

然此言未尽,怀间小妹却是明眸微阖,南棹晚急再唤时,小妹竟早是芳魂杳然归幽冥,空惹悲凉泪泣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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