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宁有所不知，休屠各人于萧关西北一带有诸多部族，韩遂老狗必是以重金贿赂休屠王，请休屠王遣距上郡最近之部族出兵也。老狗何其阴毒！”
骂完之后，韩遂唤来亲军司马。
“传老夫军令！点齐两校精锐骑兵，带齐弓箭、五日干粮，速速开拔！”
满宠欣然颔首：“征西将军勿忧，宠已遍发公文，大军沿途补给，皆由当地供给。”
马腾笑着摇摇头：“伯宁放心，老夫可保证，七日必抵南匈奴左贤王之营寨。”
大散关在左贤王王帐的西南方，距彼处有近一千五百里之遥。
满宠作揖道：“宠随征西将军北行至上郡边境，沿途补给皆由各地供给，进入上郡后，便有劳征西将军自行解决。”
马腾重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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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我即刻启程！”
满宠颔首，指着那秘谍道。
“征西将军，此乃宠麾下从事也，此番其人恰好于北地郡萧关体察民情，目睹休屠各大军东去。
至上郡后，便由其人为将军与宠传递军情如何？”
马腾颔首：“甚善！军情如火，事不宜迟，伯宁，你我当速速启程！”
言罢，三人匆匆奔出正堂，向军营赶去。
休屠各人昨夜因需护卫“左贤王”之故，一夜未能安眠。
寅时中，待探明周遭并无敌踪之后，休屠各骑兵方才和衣而眠。
然而，这些休屠各人刚刚入睡不久，便被突如其来的军令所惊醒。
这些休屠各人口中大骂道：“贼你妈！恶贼不教俺等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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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虽破口大骂，但每个人都不敢怠慢，匆匆爬起来，手持兵刃集结。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苍茫夜色中，杨修仍是假扮为匈奴左大将，神色颇为仓惶地疾驰至休屠各人的大营。
在营寨外游弋的休屠各斥候们，很快便发现了他。
“止步！你乃左贤王大人麾下？”
杨修高呼道：“然也！俺乃大人麾下左大将也！请速速通禀你家右大都尉！北方杀来袁绍十万具甲骑兵！”
休屠各人闻言，头皮直发麻。
此地在并州上郡境内，而众所周知，并州是袁绍地盘。
何况…十万骑兵？还是具甲？
这些休屠各斥候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去支援，而是转身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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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哪里有半分胜算？
杨修这个“左大将”急声道：“俺非令你等前去支援，而是接应俺家大人也！速速通禀你家右大都尉！”
这些休屠各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领着这名“左大将”进了辕门。
虽然匈奴人的组织架构极其松散，但归根结底，休屠各部也属于南匈奴人，同样奉南匈奴左贤王为主。
那休屠各右大都尉，是一名身材中等…尽管在匈奴人看来算身材昂藏的汉子。
杨修向其人行了个匈奴人标准的左衽礼后，便急声道。
“请将军下令，遣五千兵卒接应俺家大人！”
言罢，杨修简要向其人讲述了一番所谓的“左贤王遇袭事件”。
那右大都尉是个明事理、知轻重之人，其人闻言丝毫不假思索。
“大人放心！俺这便点齐三千骑兵，前往接应左贤王大人！左贤王大人如不嫌弃，不妨暂且与俺等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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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忙不迭答应。
“只要俺家大人安然无恙，一切皆任由将军安排！”
右大都尉心中美滋滋。
俺立下如此大功，俺家休屠王大人定会赏赐俺数不清的青壮、牛羊。
其人虽嘴角上扬，语气却极肃然。
“闲话休提！军情如火，俺等当速速前去！”
毋庸置疑，荀攸和刘晔所用之计，乃分敌而歼之。
万余敌军，仅仅三万骑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歼，那么…
若敌军仅三千呢？
正所谓十则围之，遑论还是埋伏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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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心中正美滋滋的右大都尉…药丸！
果不其然。
一刻钟后，其人点齐三千骑兵，下令其余兵卒戒备之后，行至中途一处地形狭隘的山地时…
伏于两侧山上之兵居高临下，出口、入口两端骑兵合围，走你！
当右大都尉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矣。
三千休屠各人，仅仅一刻钟不到，便被三万骑兵全歼，无伤的战马被兵卒们牵走，负伤战马则留在原地诱敌。
杨修故技重施。
其人脸上、身上带着一身血迹，手持那已阵亡的右大都尉信物，再次点齐休屠各人四千骑兵，一头扎进了包围圈。
业务愈发精熟的兵卒们，愉快地收割着敌军生命，这次时间略久了些，一刻钟有余，方才全歼这四千骑兵。
此时，曙光渐临，夜袭已再无发动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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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休屠各营寨内，此刻仅余三千余兵卒，全歼还有何困难可言？
颜良、赵云率大军集结列阵后，便气势汹汹地杀向休屠各人营寨。
兵卒们心中美滋滋。
原来…仗还可以如此打？
这一战毫无悬念。
一场一边倒的屠戮之后，原本欲浑水摸鱼的休屠各人…
集体扑街。
辰时初，蔡琰一觉醒来后，便发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兵卒们人人脸上喜气洋洋，而且…大军确实也赶回偌大一群羊。
养卒们正兴高采烈地磨刀霍霍向群羊，显而易见，等待兵卒们的，又将是鲜美可口的羊肉饺子和羊肉、羊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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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聪明的蔡琰，瞬间便醒悟过来。
休屠各人…恐已休矣！
蔡琰念及威风凛凛、玉树临风的赵云，双颊飞起两团红晕。
她不再急着出帐，而是取出铜镜，精心梳妆起来。
中军大帐内，此刻同样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众人盘点一番后一致认定：
此战的最大功臣，非以神行见长、打探敌情之余尚可打探沿途地形的夏侯渊；
亦非献上如此妙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数十里之外的荀攸和刘晔两位谋士。
更非堵住山地两头、率军奋勇杀敌的颜良和赵云。
而是…放在后世有望捧回小金人的影帝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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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抚须自得：“某等此番必教韩文约惊惧不已，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刘晔也笑道：“如此一来，主公明年定凉州，已成功近半矣。此战，德祖当居首功！”
荀攸含笑颔首：“子扬此言甚是！况且子龙不必再忧心敌军也。”
没错，得益于休屠各人昨夜的辛苦打探，赵云已知周边再无敌军。
于是乎，众人皆笑着向杨修道喜之余，颜良和赵云二人，甚至给了兵卒们一日休沐。
反正自此地至平阳，已不再可能有大股敌军出现。
兵卒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而且，精心梳妆的蔡琰，也有了向某人展现自己的时间。
此番远征，可谓皆大欢喜。
只是…可怜了正日夜兼程赶路的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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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卫府内。
辰时四刻，也就是早晨八点的议事准时开始。
此次除了让黎庶们欢欢喜喜过正旦这一议题之外，还多了筹办天子正旦大典，及来年凉州益州攻略两大议题。
因此，除伏完和刘艾二人外，于禁、史阿、黄衡这三人也参加了此次卫府晨会。
于禁在许都有家小。
此次会议由董昭主持，赵旻高居堂上，卫府众人则端坐于胡床（带靠背的马扎）上。
依照惯例，众人首先探讨民生问题。
赵旻当先说明，制菽工坊已初步实现量产，今日便可供许都士族及民众购买，而且随货赠送菜谱哦。
此外，炖肉熬汤神器：精磨五香粉亦可限量供应；
面粉、米粉、粟粉（小米面）、高粱面则皆可足量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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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正旦就是过大年，谁家还不吃顿饺子啊？
那么问题来了，你家拌饺子馅不放酱油？不熬油？那香吗？
【作者题外话】：因之前已介绍过大量内容，因此本章几乎无需解释之处。
舌尖上的大汉，即将开启。
本章继续聊一聊史书中记载的趣事。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魏人笔下的曹操，是个厉行节俭、崇尚法治的肃穆之主。
同时代蜀人笔下，曹操面貌一变，是窃国奸宦，是刘备口中的“老贼”。
权以露布于蜀，刘备闻之，曰：“老贼不死，祸乱未已。”--《献帝春秋》
而在吴人笔下，其更是沦为“轻佻放纵无威仪”的“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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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说法，因立场相异，难免牴牾。
但也不可否认，曹操本人确有“达观善谑”的一面。
其实，这也是曹孙刘三人的通病。
吴人笔下的魏武，是个头戴巾帻，不饰威严的“布衣之雄”。
特别强调一点，两汉士人为凸显身份，成年后要戴“冠”；
而巾帻一类的“包头帕”，是庶民专利，非官僚贵族所用。
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刘玄），见诸将过，皆冠帻，而服妇人衣，诸于绣，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
注意：吏士官僚“冠帻”（戴头巾）的行为，在东汉初期会遭到士民嘲笑。
巾帻用于贵族的记载，始自西汉元帝。
元帝额上有“壮发”，故戴巾帻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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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男也，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汉书卷九十七外戚传》
“壮发”未详何物，但元帝自诩“未满四十而发齿堕落”，恐怕“壮发”实际是“脱发”的隐喻。
类似今天“吉屋”是“空屋”的隐喻一般。
注意：粤语中“空”与“凶”同音，粤语发音，拼音声母x、k都发h音，而原本的h却发f音…
故“空房”被其人称作“吉屋”。
《傅子》所谓“袁绍、崔烈之徒，虽为将帅，却也常戴巾帻”。
傅玄借此嘲弄门阀自降身份，与庶民同礼。
汉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傅子》
注意：灵帝时绍为司隶校尉，烈为太尉，二者皆位高权重，故不应戴巾，而应戴束髻冠、进贤冠或刘氏冠。
吴人笔下的曹操，每天头戴小巾，本该装印绶的小佩囊中，却内装汗巾饰品，一副“女装大佬”的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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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艺妓时时在侧，夜以继日。
曹操与宾客谈笑欢宴，至兴起之处，纵情狂笑，以至前仰后合，脑袋居然砸进杯盘案盏之中（彼时无桌椅，吃饭时设一矮几，跪坐于垫、枰或坐榻上）。
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被服轻绡，身自佩小鞶囊，以盛手巾细物，时或冠帢帽以见宾客。
每与人谈论，戏弄言诵，尽无所隐，及欢悦大笑，至以头没杯案中。--《曹瞒传》
大笑过后，抬头张望，惊讶地发觉，包头小巾帻都被酒菜弄脏了。
肴膳皆沾污巾帻，其轻易如此。--《曹瞒传》
这与曹操“跣出往见”许攸相类似，可知绝非污蔑。
且陈琳为袁绍做檄文，骂操为“鹰犬之辈”；
再结合《世说新语》中“袁曹抢亲”的趣闻，亦可窥见曹操确有“放荡不羁”的另一面。
曹丕与其父相似，身配香囊，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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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因为熏香太过呛鼻，竟惊到御马，一口咬伤了曹丕膝盖，痛得曹丕呲牙咧嘴。
帝将乘马，马恶衣香，惊啮文帝膝。--《魏书二十九方技传》
丕游猎无度，美其名曰“不忘戎事”。
侍中辛毗经常跟着主子出去打猎，这对文士出身的辛毗而言，很是辛苦。
魏武亦喜射鸡，单次出猎，曾“怒射”六十三头野鸡。
（魏武）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禽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获六十三头。--王沈《魏书》
有次曹丕打完猎，心满意足，浑身大汗地感叹：
“射野鸡太好玩了！”
注意：这个野鸡，它是正经的，学名为雉。
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魏书二十五辛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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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毗哭丧着脸，说道：
“对陛下您来说是好玩，我们这群跟班的可是累死了！”
毗曰：“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魏书二十五辛毗传》
曹丕闻讯，默然不语，灰溜溜地回宫了。
辛毗原为袁绍重臣，后率众投降曹操，是曹丕心腹，是黄初年间的四位“侍中”之一。
注意：侍中，应对左右，出入帷幄，时随乘舆。
侍中还有个俗称：端尿盆的…
建安二十二年（217）丕得立太子，曾搂着辛毗大笑大闹，二人亲近可见一斑。
因此辛毗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初，魏文帝得立为太子，抱毗项谓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晋书列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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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喜不的“不”念fou，通“否”。
与辛毗相对的，就是故西曹掾崔琰。
崔琰和辛毗一样，都是门阀大族。
严格说来，清河崔氏的门第，比颍川辛氏还要高出不少。
崔琰恰恰是五姓七家之一清河崔先祖。
崔琰在世时，亦曾目睹曹丕率众出城射鸡。
琰不悦，顶撞了曹丕。
太祖征并州，留琰傅文帝於邺。世子仍出田猎，变易服乘，志在驱逐。琰书谏。--《魏书十二崔琰传》
曹丕虽然表面恭敬，还将车舆马具都捣毁，以示自厉；
但其人内心却对崔琰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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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无他，崔琰把侄女儿嫁给了曹植，这分明是“公开做对”；
其人如今又阻挠曹丕射鸡…
你咋不上天呢？你知不知道射野鸡有多好玩？
所以，虽然崔琰后来试图与曹丕和解，在魏武密函询问立储时，公开支持曹丕，但丕却毫不领情。
其人反而在崔琰下狱时默然不语，还命令自己的狗腿子们也集体噤声。
最后崔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要知道，崔琰的同事、东曹掾毛玠下狱时，曹丕动用了桓阶、和洽轮番求情，最后毛玠得救，归家终老。
时桓阶、和洽进言救玠。玠遂免黜，卒于家。--《魏书十二毛玠传》
可见崔琰之死，是曹丕坐视不理，任其自灭。
同样是劝阻主上射鸡，崔琰、辛毗二人待遇，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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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不循亲疏大忌，自取灭亡，悲夫！
看《辛毗传》可知，曹丕在崔琰死后，是愈发游猎无度。
下一章，咱们继续聊孙权、诸葛亮、曹叡等人的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