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隽再次噗笑：“这还……挺萌。可是我听01说你给他禁言了？”
“对,虽然他的性格不能更改，但如果你不喜欢他表现出来的某种特点，可以设置禁止他做某样事情。”
宛隽好奇得不得了：“那你为什么只禁止他在你面前打广告,却不禁止在别人面前打？”
“01怎么什么都往外倒？”周韧不走心地抱怨一句，脸上有点赧然：“前两天爱德华他们来我这里，我嫌他们太闹腾了，就悄悄把01设置改了改，让01去招待他们……”
周韧一本正经道：“01之前攒了好多新产品信息,我都怕他憋坏了。”
难得见周韧这么孩子气，宛隽真是刮目相看。
她忍不住大笑着：“01是说够本了,可爱德华他们要憋坏了吧！”
周韧笑出一排白牙：“好啦！01,帮我装盘！”
有01在一旁插科打诨,宛隽轻松愉快地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肠胃,终于还是来到了不那么轻松愉快的部分。
宛隽刚含糊地跟周韧说了一句“上次我们在机甲研究院外那块草地讲的那件事”,正想提议回到上次那个地方再说,周韧已经眼神已经警觉起来。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宛隽暂停，自己走到工作台下翻找出一个扁长、黑中泛灰的金属盒子,接入了工作台,然后他在投映于工作台上的光幕操作了几下，抬头招呼宛隽：“可以了。”
宛隽好奇走过去：“这是什么？”
周韧解释道：“这是现在市面上最好的屏蔽仪,防窃听，不过同时会对信号产生干扰,可惜它只能接入工作台使用，没法带到户外去。”
宛隽谨慎问道：“可靠吗？”
周韧明白她在顾虑什么：“比军部的也不差哪里,不过军部的就强在便携,户外也可以使用,不会干扰到正常通讯,这个却不行。”
宛隽点点头，放下了手，不打算再像上次一样同时拿法术练手了，毕竟法术干扰科技可不分敌我，但至今也没办法确定法术干扰的效果和原理是什么，万一己方的被抵消了，偏偏对对方的没用，那这玩笑就开大了。
上次他们那么做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条件，但是现在周韧既然能够确认仪器的作用效果，宛隽自然要选一个确定的。
宛隽把今天异能研究院的事情和后面暗网上“日月高处”自爆马甲说了一遍。在刨除了日月高处说的穿越相关内容，宛隽把其他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韧。
但是屏蔽了穿越相关内容后，许多内容就变得不太合理，甚至连逻辑自洽都很艰难，宛隽说一截断一截，好不容易才勉强把话说个囫囵。
实在圆不过去的那些，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周韧质疑了。
可是，周韧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直都没有打断她的话，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在最后宛隽给他看自己追踪对方到某个区域功败垂成的时候，忍不住惊叹了。
宛隽叹着气：“还是我技不如人，对方连我追踪到什么程度都能知道，输了不亏。”
周韧才不买账：“自学能学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厉害了！你以为有多少高手能够在暗网上追查到这个程度？那可是暗网啊！”
周韧过于直白的崇敬目光炙得她有点受不住，心脏有点飘飘然，赶紧拉回正题：“你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么？”
“我觉得，应该是。”周韧边思索边说。“他的描述里很多地方都跟我所知的细节对上了，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说的是年龄问题？”
“对！”周韧点头：“这位既然称得上异能高强，那a级是必然的。现存记录里人类寿命最长的a级异能者是多少岁来着？我不记得了，但肯定没有三百岁以上。”
宛隽肯定回应：“没错，两百九十多岁，我查过。”
周韧陡然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宛隽，你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吗？为什么？可是研究院的危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宛隽心一沉，果然来了。这目的……根本不能跟周韧说。
对啊，正如周韧所言，要说因为这人是首军异能研究院内鬼事件的幕后黑手才找的，这个理由立不住——危机已经解决了，找他干嘛？讨要精神损失费吗？虽然军部也在找他的所在，但这又与她何干？如果真想帮军部找人，那她为什么来这里跟周韧商量，而不是去军部呢？——也说不过去。
宛隽想找到日月高处本人的目的，是因为穿越和“手机”的秘密。关于这部分，他问她的字字句句，通通都点到了她的渴盼之处。
可这个秘密，分明不可对人言。要是能说，刚刚她就不用解释得那么艰难。
宛隽艰难吞吐：“我……这个事情，我承认，我找他确实另有目的，而且不能跟你说……”
宛隽这才忽地发现，自己来找周韧帮忙，多少有点吃定他的感觉。她了解周韧，自己之前救了他一命，这个忙无论是出于报恩还是什么，他都必然会帮。
她颓然缩起肩膀，愧疚像上涨的潮水一样把她淹没了：“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想……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我知道我这是挟恩图报，但是……”
“没有的事！”周韧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原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愿意帮你的。”他顿了顿：“你不要多想，我刚刚问你这个问题，其实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我怕你出事。其实我知道，你隐瞒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如果隐瞒能更好地保证你的安全，我支持你这么做。”
宛隽呆呆地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目，失了言语，她心里回荡着一个问题，却怎么也不敢开口问他……
如果他觉得这个人危险，为什么还要答应帮她？
宛隽愧疚更甚，不敢再注视着他的双眸。他却反过来温柔地安抚她，说服她这是人之常情：“你救过我，而且我还是你的徒弟，我不帮你谁帮？所以，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你不用怕，也不需要有顾虑……”
是啊，你看，她知道，到最后周韧一定会答应她的。就跟现在一样，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她提出来了，周韧就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她笃定他一定会帮？
而师徒，生于长于星际时代的周韧，真的有把这个当真吗？
宛隽似乎心中有数，可又不敢越过那条界，界线的那边就是自己的罪过。
还是周韧率先回到了正题上：“那我们现在分析一下，从这个‘日月高处’所说的话中，能推断出多少跟他身份有关的信息。首先，关于‘末世’的部分比较大众，随处可得，并不是什么秘密消息。另外，他说的那些人，恐怕一个个都不简单，我们又很难查证。”
宛隽仍旧处于那种瑟缩低落的状态，但听到周韧发问，努力跟上思路，但话音多少有些有气无力。
“就算人家告诉我们真正的‘末世’秘辛，我们照样很难查证……”
周韧摇头：“不对，如果非要查证，我们不一定要从‘末世’的事情入手。我们的目的是找到他的真实身份。你忘了吗？还有卫一鸣教授和布朗博士，他们也是见过人的。而且只有这条线索是双方都承认过了的。”
宛隽为难了：“可是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那个人的小徒弟，怎么问？”
周韧微微笑了：“你不能出场，但我可以啊。我多多少少也知情，我去问，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宛隽一时转不过来：“你用什么理……”话说到一半，她也反应过来了——师徒，卫一鸣和罗伯特·布朗，都是知道他们两个是师徒，同时还猜想宛隽是那个人的徒弟。这样一来，周韧好奇那位神秘的师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些知道日月高处存在的人对其他人缄口不言，可关于他的信息却依然能在“圈内”到处流通。想要打听那个人的事情，知道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门槛，只要一脚迈过这个门槛，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可是，师徒啊……宛隽想到这两个字，又有种控制不住想瑟缩的冲动，更加难以面对周韧了。
她生生掐断自己的思绪，努力回到正事上来：“还有一个点我非常在意，他以日月高处这个身份接近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我真的怀疑他，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几句话说下来，宛隽总算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关于他的资料被星盟和军部捂得死死的，一丝风都透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还告诉我这么多？虽然遮遮掩掩说不全。”
“你不是说他想拉拢你吗？还想让你继承他的东西？”
宛隽心想：对，他说想把遗产都留给她，因为她是“老乡”，但是观其人做派，根本不是个会知天命就安安分分躺倒等死的老实人，更像那种会猜疑继任者想要夺走他的权势于是把继任者不留情面除掉的枭雄。
等等，年纪大了还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日月高处似乎从来没这么承认过，他的回答里，还含着那么多勃勃野心和恨意，就像一头暗处窥视的猛兽。
她慢慢地摇头：“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选我……他这么恋栈权势的人，还没风烛残年、山穷水尽的时候，会自己给自己找继承人？所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们刚刚也说么，除了卫老头和罗伯特·布朗，其他的都待考证……”
周韧点头：“我会记得的，去问卫教授和布朗博士的时候，问问那位的年纪。”
宛隽“嗯”了一声，说出最后一个疑问：“其实我最在意的，还是他说的‘也是二十四小时’这句话。”宛隽的眉头为疑难攒起，看着郁郁：“‘也’这个字，很可能说明了他现在所在的星球跟首都星一样，自转周期为24小时。但是我搜索过了，自转时间约为24小时的星球不少，但符合那幅追踪的星图定位的却一颗也没有。”
周韧也意外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索不是相当于断在了这里？但不知为何，周韧老觉得自己遗漏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