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联盟目前的商业运作很成熟，但联赛职业体系化水平还是差太多，匹配不上。这种不健康的发展模式，恐怕之后也不会长久。”
“你什么打算？”
楼知秋和楼知行并肩走在后台走廊里，相互交流着。
电竞作为一个新兴产业，随着电子信息时代到来，逐渐发展成为主流体育项目是必然事件，其中有着相当大的开发市场，谁在风口，谁就赶上了潮流。
不过楼氏即便对此很重视，电竞产业也不过是目前庞大的企业旗下一小块蛋糕，连季度流水业绩都不会报给楼知行，每次联赛项目开幕楼知行基本都会空出时间到场检查工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来看弟弟。
“两个比较大的问题，第一是社会接受度比较低，以及认识误区，第二个是联赛内部机制问题。这两个因素相互影响，但根基是第二个，需要尽快解决。”
楼知秋正说着，迎面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态度略显紧张恭敬地和他们兄弟俩打了个招呼，楼知行面色稍霁，点了下头以示回应，楼知秋则大方笑了一下，十足十的亲和力。
他们两个人，属于乍一看很不像，仔细一看却很像的那种长相。
楼知行一身西装革履，十分考究，楼知秋则穿着俱乐部夏季赛队服，天青色打底，满满的夏天味道，兄弟俩气质一下就迥然不同了。
两个人宽肩腿长，都是极为夺目的相貌，落在他人眼里，审美上的双倍快乐。
走过了人，楼知秋面上表情淡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主要是从业人员、规章制度、管理机制这三个方面，我觉得是联盟现在应该关注的。”
“其他岗位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说选手的问题，联盟化之后虽然选手选拔的通道有所提升，但还是不够，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是因为选拔模式不够健康。”
楼知行沉默地听弟弟讲述。
“选手来源……我觉得现在应该相较其他来说，是个接近饱和的状态。唯一的问题是社会接受度产生影响，但这没办法立刻解决，毕竟整个联赛还没发展起来，不能提供稳定长久、有发展性的工作岗位，这是必然的境况。”
楼知行微一颔首，认可了楼知秋的话。
“说到这个，有点好奇，”楼知秋想到什么，看了眼楼知行：“哥，你当时怎么这么爽快地同意我打职业？”
楼知秋见哥哥笑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
楼知行在他面前通常都不会披着斯文的皮，一向败类得很彻底，现在一笑，让楼知秋瘆得慌。
奇怪的是，楼知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你继续说。”
楼知秋挑了下眉，也没问，转而说道：“次级发展联赛制度简陋、管理松懈，导致恶性竞争、选手和俱乐部之间不透明，转会期受限，选手上升渠道窄。选手都是十几岁年纪，经常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这都是他自己的经验，每次看见天真的弟弟们往坑里跳就头疼。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打假赛，哥，我老早就想问了，你的风纪委员们，还有活人吗？”楼知秋摊了下手。
“有还是有的。”楼知行好笑地看了眼弟弟：“你那个……之前从你那转会的，叫什么来着？”
“赵智兴？”
“那件事有眉目了。”
出乎楼知行的意料，楼知秋平淡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
“早晚的事，没有才不正常。我为什么要在意那种人的事？”楼知秋好笑地说。
楼知行有了两分笑意，点评道：“长大不少。”
这四个字说得，楼知秋整个人十分肉麻，极不适应地道：“别说这个了，哥，你赶紧给联盟施加点压力，尽快完善制度和管理，最好顺着赵智兴，把一片萝卜都拔了。现在PCC十六支队伍，后几个队伍和前面都不在一个游戏。”
“你们这些资本家，赚几份钱哪有赚十六份钱开心，你说对吧，哥？”楼知秋挑了下眉，肩膀怼了一下楼知行。
楼知行不像弟弟那么幼稚，但听到他的这个说法还是面露一丝笑意，点点头，应允了。
谈话告一段落，楼知秋看了下表，估摸着回到休息室的时间。
“你等下对阵TDN，做好准备了？”楼知行问。
“做好了啊，就平常心打。”楼知秋抻了下胳膊，随口道。
“即使你跟他们有恩怨？”
楼知行深知弟弟讲原则的个性，想着在比赛范围内，倒是可以随心所欲放手一战。
“有是有，但是还不至于影响我心态，不管是谁，上了赛场，就是敌人。敌人还要什么区分？”楼知秋不以为然地道。
楼知行神情微变，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我前段时间还听说了一件事，本来不打算和你说。你这样讲，我倒觉得该告诉你。”
楼知秋疑惑地望过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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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兄弟两个去卫生间回来，因为后台走廊结构设计太像，错认了DAF的休息室。
姜珂开门走进去的那一刹那看清了门上贴的标签：TDN休息室。
他心里立刻一凛，下意识就想立刻离开，但房间里已经有人叫住了他。
“这不是天才双胞胎，杀、人、犯的宝贝儿子们嘛。”
赵智兴恶心巴拉的嘲讽声立刻传来。
姜珂咬紧牙，太阳穴微突，但他还是捏紧了门把手，不说一字地准备关上门。
但赵智兴的声音比他还快，急得好像生怕他走似的。“哇，好能忍，这么听太子的话，你是他的狗吗？”
姜珂手一顿，捏紧了门把手，青筋从手背上突出，他打定主意不理会赵智兴，赵智兴却不想放过他，眼看姜珂被影响，紧接着说：“喂，你知道为什么他对你们兄弟俩那么好吗？他可怜你们啊！”
“你以为他是善良？他就是来玩票的，不然怎么敢用你那个没用的弟弟，他就是把你们两个当搏名声的工具！”
姜珂再也忍耐不下去，被彻底激怒，他把门狠狠推开，走了进去。
门狠狠撞在墙上又弹了回去，掩上了缝。
姜珂望着赵智兴，目光里满是沉郁的怒火，他低吼道：“你连提队长的资格都没有！”
姜莱这次也没有拦着哥哥，气鼓鼓地瞪着赵智兴，要不是口齿不流利，他真想把赵智兴骂到哭。
楼知秋对于他们兄弟而言，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友谊，而是敬意。姜珂已经可以忍受赵智兴对自己的中伤，但不能容忍他对楼知秋的无理诽谤。
TDN的休息室也没什么人，除了赵智兴，就只剩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约莫二三十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任他们争吵。
姜家兄弟两个人都不是嘴皮子厉害的人，和赵智兴这种没有底线原则的人争吵，立刻就吃上了亏。
姜珂已经意识到被挑衅激怒，是自己又一次犯错，就应该不理这个傻逼！可人都进来了，现在走又更让烂人猖獗。
赵智兴不留情面地又说了两句，沙发上的男人略显阴鸷的眼神动了动。
“在做什么？”
一道清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僵局。
几人回头一看，见门被推开，庭雨疏正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边，大概是录完短访，恰好走过时听到了动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来了，姜珂兄弟俩瞬间有种安心的感觉。
庭雨疏眼神一扫，“走错休息室了？”
姜莱尴尬地点点头。
“我正好有点事。”庭雨疏走进来，没有一点调解的意思，径直对姜莱两人道：“你们先回去。”
姜莱觉得把庭雨疏一个人放在这里很不放心，又不敢忤逆他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庭雨疏则走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董虎攀，你还是一样下作。”
庭雨疏睨视着沙发上的男人，纯黑无杂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赛前搞对手心态，好在比赛中占了先利，这是董虎攀最常支使队员做的。
董虎攀笑了一下，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反倒是对旁边站着的赵智兴说：“小赵，你出去找一下其他人，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赵智兴看了眼庭雨疏，见他从进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心里升起被忽视的不甘心，转身出去了。
这人呐，就是贱，被注意了又害怕，不被关注又躁动。要不然怎么心理扭曲到恨不得拉所有人一起下三滥。
“小赵说的话，你怎么怪到我身上。小庭，你对我有偏见，也不能不讲道理。”董虎攀和颜悦色道。
庭雨疏不以为意，从容道：“你不是说最喜欢‘听你话、见人就咬的狗’，怎么你现在转性了，怕咬到自己身上？”
“毕竟，你的话也没以前管用了。”
董虎攀自庭雨疏和TDN决裂之后，在俱乐部地位江河日下，以前把他当摇钱树的老板经常不给他好脸色，在管理层也没有从前如鱼得水。
被庭雨疏踩了痛脚，董虎攀的笑容渐淡，眼神变得阴鸷。
“你找我什么事？”董虎攀顿时没了周旋的兴致。
他没什么耐心，庭雨疏倒很有耐心，他面色如常，慢条斯理道：“你找我队员不快，我来给他们出气。”
董虎攀愕然地看着他，要不是庭雨疏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董虎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你还想找我不快，不敢直接找我，是在害怕吧。”
庭雨疏沉静的眼睛里有着一丝轻蔑和讽刺，他生得白，虹膜颜色又深，眼神里那一点取笑的意味便显得尖锐无比，刺得人心窝子疼。
董虎攀深呼一口气，想要发作：“你……”
庭雨疏却打断他，语调从容自若：“不要惹我生气。跟你说过了，‘我耐心有限’。”
这句话一落，董虎攀望着庭雨疏冷然如冰的眼睛，记忆中一种鲜活的窒息感忽然袭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