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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 第一百六十九(1 / 1)

“我最近心态有些不正常,我感觉很惭愧。”

“为什么?”

“你还记得YG的最后一场比赛吗,那天我们一起去了现场,比赛结束后俱乐部给付哥举行了退役仪式。”

“嗯。”

楼知秋属于新生代选手,庭雨疏是他的上一代选手,而付恩行则是庭雨疏的上代前辈。

在上一代选手的联赛里,庭雨疏和付恩行的赛场交流很多,他被誉为POB中国第三代ADC教父,付恩行作为第二代,少不了有许多争端,因此彼此印象都很深刻。

在付恩行的退役仪式上,很多粉丝都哭了。

对他们来说,也许付恩行没有创造像庭雨疏那样辉煌的神话,身先士卒带领一个赛区的崛起,但他的确是很多人的青春。

如果在PCC历史上所有选手中提名第一批名人堂选手,毫无疑问有付恩行。

在S4时,大陆赛区在POB还有着绝对的统治地位,付恩行是当时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跟随队伍的其他哥哥们,拿到了当年的世界冠军。

在大家的印象里,付恩行就像一个老大哥,稳重温和,鼓励着所有人,但谁都有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刻,正如他的游戏ID,Gift,天赋,礼物,天之骄子、青采飞扬。

S5PCC队伍败走麦城,第一赛区名号旁落他人,之后那两年正是PCC赛区的换代过渡期,很多老人走了,付恩行队里的哥哥们相继退役,而他则临危受命、担负起光复战队荣耀的艰难使命。

有些选手熬不住无名的寂寞,金钱、舒适生活的诱惑,退出比赛,乘上了直播流行的风口,付恩行始终没有退出,坚守在PCC。

有人说:“无论gift以后打成什么样,我都不会骂他一句,在PCC最艰难的低谷,我们最失意难熬的时代,他是我们的骨气,支撑了我们的骄傲,在世界赛上,他从没有过后退。”

早年的过度消耗对他的竞技状态消耗太大,付恩行的这两年已经不见曾经的锋芒,年纪大了也仍然坚持在赛场上。

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想拿冠军,他还想赢Gleam。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付恩行退役仪式开始后,他接过话筒时刚要说话,台下已经躁动地大喊起来,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叫他不要退役,不要退役。

对他们来讲,付恩行退役了,不仅是他的梦想无法完成,也代表着很多人的青春结束了,他们的青春是联结在一起的,付恩行的追梦之旅和他们的青春之梦的生命缠绕在一起。

付恩行退役,他们就要从青春里醒来,告别那些甜与痛,曾经看比赛时伤心的泪水、激动的泪水、幸福的笑容,甚至是朋友间坚固的友谊,为学习苦恼的日夜,那些年喜欢的男孩、女孩。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付恩行的离开而宣告散场。

付恩行顿了一下,才笑着说,“还好今天收官之战赢了比赛,不然不好意思。”

“收官之战”一出,大家已经明白,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了。

这些年有人鼓励过他,有人对他冷嘲热讽,他一直朝心中的理想一刻不停地前进着,可是这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

无论他的梦想还有多远的路程,像海市蜃楼一样漂浮在彼岸,像夸父追的太阳一样遥不可及。他终于成了渴死的夸父,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他没有说一些套话、官话,只是像和朋友对话一样,和粉丝们交流这些年自己的总结,然后郑重地道别,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得体温和的微笑,即使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可他表现得从容又稳重,好像已经没有少年时的冲撞热烈,那些求而不得的不甘都从他身上淡去了。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接受了不是努力了,梦想就可以真的实现的。

不要退役,不要放弃,任粉丝喊得再痛再大声,都没有了回应。

“我去后台想找他说话,我看到他一个人蹲在地上,我刚开始以为他在抽烟,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在哭。”楼知秋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其实不甘心的,他真的不甘心啊。”

付恩行捏着烟,蹲靠在墙边,他压抑着哭声,那声音沙哑艰涩,像雪山谷里萧索的呜咽。

岁月如此无礼,即使他不想放弃,也逼迫他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时刻。

新生代强劲的选手已经超越了他,他不可能再自私地耽误整个团队。竞技就是这么残酷,无论他靠多少汗水弥补下滑的状态,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人生只有一座山坡,上去了,再下来,往后走,就没有上坡路了。

“我看到他那么痛苦,感觉真的很惭愧。”

庭雨疏认真地听他说着,没有说话。

“我从打游戏到现在,一直是喜欢支撑着我。因为喜欢游戏,我打游戏,因为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队友,所以来打职业。我打职业以来,一直很顺利,仅有的一些坎坷其实都不是我自己的坎坷。”

“我的想法太简单,太单纯了。”

“成为职业选手,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都清楚。信念、对胜利的渴望,这些我也有,可是那天我看到付哥退役,我才觉得原来我的信念这么单薄,我从来没经历过真正的失败、真正的绝望。”

楼知秋望着天花板,清澈的眼睛里闪着一点湿意的光。

“一定要失败吗?”庭雨疏的声音很温和。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是为了勉励失败者才说的,没有经历过失败的成功,也不会因此削减价值。”

一定要经历失败吗?

其实庭雨疏知道,一定要的。

他尝过成功的甜,也经历过失败的挫折。他知道失败有多磨练人的意志、决心,全力以赴后仍然失败的挫折,让他的不甘心像火一样灼烧。

经历过挫折的洗练,才会成为更坚韧的人,成功的意义也会更加深刻。

成功的含金量不会因人而异,意义却会,经历过失败的成功,人们赋予他的意义会更深,从中获取的东西也会更令人难忘。

“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不要失败才好。”庭雨疏侧躺着,抬手理了一下楼知秋的额发,他那里总落下一绺,扫着他的眉。

正因为庭雨疏懂得挫折的痛,吃过太多的苦,才不舍得让楼知秋也经历那些,不想让他成长地那么快。

他的神情那么温柔,指尖的力度也是,像清风一样撩过楼知秋的额角。

楼知秋哑然失语。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应答庭雨疏的温柔。

“你不用觉得惭愧,没有人的生活会永远一帆风顺,你只是还年轻。你只需要做好准备,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庭雨疏的声音舒缓温凉,听起来可靠又叫人安心。

楼知秋搂过他的腰背,庭雨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躺到他的怀里。

“你好像那个,游戏里绝品稀有的法宝,我掉到悬崖底下撞大运碰到了,都没有付出什么辛苦。我好幸运,可这不是游戏,你好得都叫我有些不安了。”

庭雨疏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比喻?

“你现在还会因为我觉得不安?”

楼知秋缓缓摇头。

他想要的一切,庭雨疏都愿意给。

他的所有欲望,庭雨疏都会满足。

他从前怕庭雨疏会走,现在不怕了,可他又开始害怕庭雨疏被迫离开。

楼知秋忽然明白,他对爱的恐惧是无穷无尽的,其实他不是不相信庭雨疏,他是不相信自己。

这是他一个人的错,都怪他太胆小了,他的内心始终那么自卑。

“我今天给我哥打了个电话,我和小珂说完话后。”楼知秋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岔开了话题。

他没有感觉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庭雨疏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你和他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想给他打个电话,小珂和莱莱的事,让我想到他了。但是接通后,我又不知道说什么。”

庭雨疏抬头看着楼知秋,目光很细致。

“你们关系怎么样?”

楼知秋想了一会,“就是……兄弟间,像你和小阳一样,但是我和我哥没有你们亲近,可能是他不怎么搭理我。”

“他不理你?”

不知为什么,楼知秋觉得庭雨疏的声音有点奇怪,他看向庭雨疏,“怎么了?”

庭雨疏安静地看着他,深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你觉得他对我不好?”楼知秋笑了笑,“之前是不是让你误会,他对我很坏?我哥他其实对我很好。”

庭雨疏没说话。

楼知秋读懂了他的表情,“你不喜欢我哥?”

“嗯。”依然和往常一样直白坦诚。“这会让你为难?”

“不会,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只是担心你对他有误会,我以前常常误会他。”楼知秋搂着庭雨疏的腰,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比如呢?”庭雨疏很少主动过问楼知秋的亲属关系,但似乎对楼知秋兄弟的关系格外在意。

“嗯……就看上去那样子,以为他很烦我,好吧,他是很烦我,我也说不上来,我小时候很怕他,他太凶了,其实我姐姐也是很严格的人,但她对我要宽容一点。我小时候,他们俩经常因为我吵架,我哥说我是废物,我姐就说他是瞎子,骂他是毫无人性的法西斯。”楼知秋轻声笑起来。

“别听他的。”庭雨疏侧脸贴着楼知秋的胸膛,抱着他的腰,楼知秋笑的时候胸膛也微微震动,庭雨疏感受得很清晰。

“当然,我长大了,翅膀硬了,他管不住我。”

“可你很听他的话。”

“怎么这么想?”楼知秋回想了一下,好像成年后,楼知行对自己已经不会再提什么要求了。

庭雨疏抿唇,“猜的。”

楼知秋觉得他声音闷闷的很可爱,手臂一使力,把庭雨疏抱到了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你是吃醋了。你觉得我跟亲哥哥亲,跟你这个干哥哥不亲。”

庭雨疏撑在他胸膛上起身,听到这句话欲言又止。

“我跟你最亲啦。”楼知秋在他腰上挠,庭雨疏一个不稳,手一软摔到了他身上。

楼知秋昨天发现了,庭雨疏对触碰超敏感,碰一下就受不了。

他不停手,庭雨疏想叫他别闹,刚挡开他右手,楼知秋的左手又抓上来,庭雨疏光是招架已经很勉强,更不用说还手,他忍不住笑出声,挣扎间连斥责的声音都听起来没那么威严了。

“痛……腰痛!”庭雨疏气息不稳道。

楼知秋立时放开手,关切地起身想搂他的腰。

庭雨疏趁他不备双手扣住楼知秋的,压回床榻上。

“你骗我?”楼知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愕然出声。

庭雨疏跪坐在他腰两侧,没有说话,笑容有一丝得意,但紧接着,庭雨疏望着楼知秋脸上的神情,笑容渐渐淡了。

这样亲密的接触,这个身体姿势,只要和对方对视一眼,就能读出一样的暧昧。

庭雨疏肌肤很白,气血很易上色,刚刚闹腾了几分钟便红了脖子,此时更红了。

他知道楼知秋在想什么,他也在想同样的事。

昨天夜里,他们也这样。一片黑暗里,他紧紧扣着楼知秋的手,肌肤相贴,呼吸交缠,空气里的氧气似乎被燃烧殆尽,他喘得好像无法呼吸。

他记得那种窒息的畅快,刻骨铭心地,正如他的身体记得楼知秋的温度。

“你骗我?”楼知秋第二次说这句话,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谴责他的不诚实。

庭雨疏还是不说话,说不清是赧然、心虚还是别的。

楼知秋起身,庭雨疏下意识后退往下坐,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坐到了一个更危险的位置,而楼知秋把他双手反扣到他背后,轻松地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空闲的那只手则扶在庭雨疏后腰上。

“说真的,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骗你……”庭雨疏没有挣扎,但他眼神落在楼知秋的肩上,也不愿看他。

楼知秋笑他,“我又没批评你,说你一句你还委屈了。”

“昨天晚上那么凶,抓我一背的人不是你了?”

分明是他先闹事,然后又乱问责,此时还倒打一耙,庭雨疏有点赌气,打定主意不配合他。

庭雨疏的后腰曲线很饱满,手掌贴在上面就忍不住上瘾一般摩挲。

“你应该不止腰还痛吧。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涂点药。”

楼知秋松开他的双手,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命令:“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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