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所以说为什么他还是来了。
手里拿着烤串坐在夜市桌前面无表情的展星启沉思着，一边是正在大口吃菜的小舞和把他骗出来的唐三。
想了想，他还是张嘴开始撸串，毕竟花的是自己的钱，正好他也饿着，不吃白不吃。
唐三看着终于开始动了的展星启，轻轻勾了下嘴角，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前辈愿意跟着一起出来，那么这就是好的开端。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慢慢磨合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展星启都值得他去认真结交。
毕竟，前辈被老师那么看好，在诺丁学院里还广受学生好评，这样的人，总不至于是坏人。唐三想着。至于之前……只不过是小孩子一般的胡来吧。
小舞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许不满地扁扁嘴。明明这个银毛家伙之前一直和小三不对付，为什么小三还费尽心思要和他弄好关系。
要是我，肯定第一时间恁上去。她心底的小人愤愤捏拳头，但是面上还是按捺了真实的想法，安静地充当着吃菜的背景板。
三个人相安无事地渡过了夜宵时间……是不可能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差不多了的唐三放下了手中的竹签，他也没吃多少，毕竟目的也不是来吃的——他准备和展星启交流一下。
不过没想到的是另外两人在悄咪咪地关注着他，一见他有动作，立马就看过来了，小舞的嘴里甚至还叼着菜叶，而展星启嘴里的肉也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两人稍许有些犀利直白的眼神让唐三欲说出口的话直接哽住。
不过不愧是未来男主，心里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强一些，在停顿了一会儿过后还是坚强地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东西。
“说起来，前辈和老师认识很久了吧？”
展星启被问得一怔，先是看了看正仰头认真等着他回答的唐三，又看着自己手里的串串，没有搞懂男主是为什么要在烤串摊前提这种话题的。
虽然这么想，他没过多纠结，从鼻间发出鄙夷哼哼，张嘴撸下来一整串肉，顺便给唐三丢了一个轻蔑的眼神，这才说到。
“不管我和先生认识多久，总归比你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认识先生要久。”
这话说的带刺，一边安静吃菜当背景板的小舞没忍住，用几根竹签攥起来敲了敲碗。被刺的唐三却没在意，只是无所谓轻笑，轻描淡写地绕过了展星启的话。
“老师和我说过很多展前辈的事情。”
“……先生同你说过我？”闻言，展星启立马坐直了些，神色有点古怪。他先是在座位上晃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拿起的烤串送到嘴巴又放下，之后索性放弃做多余的动作，瞄了一眼唐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先生都，同你说我什么了？”
这话一出口，小舞立马瞪大眼睛看向唐三，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末了又皱了皱小鼻子，小幅度地往旁边挪挪，一副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样子。
小舞姐不屑参与你们的话题。
“嗯，说过的。”唐三点点头，“老师说，前辈你天资聪颖，又勤学好问，在修行一事上更是不用他人督促，天赋用万里挑一都不足形容。”
“而且涉猎颇广，尤其在药草学这一方面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老师还希望我能多像前辈学习，我也希望能成为像前辈一样的人。”
“咳嗯。”
唐三一席话下来，说的人没觉得什么，听的人倒是从里臊到外来。展星启不自觉地用手在鼻尖上蹭了下，轻飘飘地接着问。
“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信吗……”展星启说，复又压低声音，“先生真是这么说我的？”
唐三道：“这是自然，小子怎敢胡言。”
展星启面上霎时涌现出光彩来，他又咳了两声，手里的竹签在桌子上戳了一下，一个没留意戳了个洞出来。
唐三和小舞盯着那个洞面面相觑了会，但是干这件事的本人并没有自觉，相反的是，神色还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既然是先生这么说的……咳咳，不过，就算先生说了，你这家伙要追上我可还远着呢。”
“前辈说的是，我还有的学呢。”
之后的气氛相比起开始的尴尬来说融洽了不少，至少展星启偶尔也愿意主动开口和唐三搭话了，小舞则是负责在他话里带刺的时候刺回去，唐三一边在两人间和稀泥一边继续和展星启搞好关系。
一顿夜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场混乱中度过了，三人各有所得。虽然小舞回去后反复强调自己得到的这一顿夜宵只会让自己长胖，所以明明是失不是得。为此唐三也只能好笑地安抚了这个扎着蝎子辫的兔子姑娘。
唐三倒是很满足于他和展星启稍微拉近的关系，至少在第二天他拎着展星启的午饭和小舞一起登门造访的时候，脾气不好的展星启只是愣住而不是条件反射地把门给摔上。
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小鬼，明显还没睡醒的展星启披散着银发，因为昨晚三人吃完夜宵回来已经有一个点了，之后他又熬夜修仙把没看完的书看完了大半，目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无言以表的没睡饱的低气压中。当然，即使他现在被打扰了睡眠心情十分不好，也没有忘记在小姑娘的视线拉扯自己稍微有点不整齐的内衫。
“你怎么又来了。”他皱着眉头语气不佳。
“怎么啦怎么啦？你这还不让人来了么。”小舞在一边帮声，抱着双臂一副娇俏极了的模样，展星启看着他，起床气慢慢消了下去些，至少脸上是看不出来什么了。
唔，女孩子是宝藏，他还能冲妹子生气不成？
特意带小舞来帮忙的唐三敏锐地观察到展星启情绪的变化，连忙抓住机会递出手中的食盒。
“老师说前辈经常会因为研读典籍而忘记吃饭，正好我有些许问题想要请教前辈，便不请自来了。”
“你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展星启这么说着，将门拉开来，侧身让两个小孩进来。
小舞一进门，先是围绕着不算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被四周垒得又高又乱的书堆给震惊到了，不爱读书爱耍酷的小舞姐一甩辫子，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书呆子们的嫌弃。
展星启把从唐三手里接过来的食盒放在桌上，一转身就看见了小舞的动作，不禁被小姑娘逗得一乐。他挑挑眉，对着小舞发问。
“怎么样，我这地方可还能入小舞姐的法眼？”
“呸呸呸，全是书，我才看不上呢！”小舞对着他一阵略略。
“书可是好东西，”展星启随手拿起一本书来，放在手上掂量了下，“书看多了，走在外面就不容易被骗。”
“哼，就算不看那么多书我也不会被骗，傻子才会被骗呢。”小舞答得理所当然，还不忘嘴上拆两句展星启的台。
唐三则是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默默地打开食盒，把三人的午饭拿出来摆好，这才扭头招呼两个斗嘴的“小朋友”。
“前辈，小舞，来吃饭吧。”
“我来啦！”小舞应得很快，直接坐在了自己那份饭的旁边准备大快朵颐。
展星启神色莫名地看了看唐三，在其看起来十分无害真诚的目光中沉默着，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洗漱一番便出来用餐。
不算太沉默的午饭时间被小舞和展星启像说相声一样说完了，观众唐三贤惠地收拾好食盒，把自己带来的书掏出来。
“前辈？”还不忘乖巧地歪头看向展星启。
“…………”展星启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唐三淡定地接受着他诡异目光的洗礼，顺便给最后还是坐过来的展星启腾了个位置。
因为大师有说过展星启更擅长药草类的学问，所以唐三带过来的问题也是和这方面有关的。
上一世身为唐门弟子的他有幸看过门内秘籍《玄天宝录》，上面记载着许多世间罕见的仙品草药。
而在唐三还没上诺丁之前，曾有发现村里人用的伤药，竟和上一世的人普遍用的伤药毫无二差，这一发现让唐三的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这些普通的草药都是相同的话，那上一世那些只闻其名而难以窥见的仙草，是否也在这个世界里面存在？
想到这里，唐三望向展星启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