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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当年月(五)(1 / 1)

“老伯,你莫要急,将事情慢慢说与我听。”

沈放温言宽慰,那老翁便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这老人姓詹,原是通州的一位跌打大夫,与妻子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晚年得女,珍惜得不行,如珠似宝地养到十六七年纪,许给了当地一个做小本买卖的人家。孰料出嫁前夕却被百花枯戚崇明奸.杀在自己闺房之中。

这戚崇明在通州地界,其实也算是成名已久了。他原先给自己起了个诨名,叫做“百花哭”,本是自夸他那一杆利器,可教万紫千红在他身下婉转莺啼。

然而此人性格又极端恶劣,采花便罢了,还有不少颇为残忍的癖好,在他手下香消玉殒的女子不知凡几。所以道上人对他的称呼也渐渐从“百花哭”,变成了“百花枯”。

这戚崇明是极为好色的,只要在路上见到了合他心意的女子,便会在这女子发梢上留下一朵花。这花一旦留下,不出三日,百花枯便会登门拜访。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他的魔爪。

詹家姑娘就是出嫁前夕,有一次上街采买绸缎准备给自己做一身嫁衣的时候被戚崇明给看上了。她从绸缎庄出来时,便发现自己鬓边不知什么时候簪了一朵白百何花,吓得连忙跑回了家。

詹老伯年老力衰,自知是绝挡不住戚崇明的,知会了亲家,连夜便带着妻女逃出城去。一连三天两夜都没有遇上意外,他以为已经躲过了一劫,第三天晚上便与妻女在郊外的一处荒庙之中过夜。

孰料第三天早上醒来之时,他便发觉女儿已经不见踪影。与妻子慌忙去找,最后在破庙边的树林中发现了女儿的尸体,凄惨不堪,早已气绝多时。

詹老伯悲愤万分,当日便去通州衙门击鼓鸣冤,但通州官府只是收了他的诉状,问询了一番,就再没有下文。有个年轻的小衙役告诉他们,这戚崇明是武林中人,即便报了官,官府也约束不了他。若真想抓他,还是得求武林中人。

“岂有此理!”沈放听到此处,已然怒极,猛地一拍桌。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你可曾去寻过武林中人?我记得通州那边……应该是金刀门的势力范围。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不小的武林世家。”

“找过,找过。”詹老伯叹息道,“金刀门在我们那一带很有排场,即便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知道他们是江湖中人。我几次三番前去,都被赶出来。他们说,他们不管这些事的。”

“我还去找过诸如巨剑、神锋等一些的门派,可是没有一个肯帮我做主。辗转途中,碰到过一些四方云游的剑客、少侠,倒是有不少侠肝义胆之士,自告奋勇要为我女儿报仇,只可惜……都不是那百花枯的对手。不仅没能报仇,有些还枉送了性命。”

“我们也是无意间听说,少华山沈道长剑术天下第一,又兼古道热肠,义薄云天,专管天下不平之事。这才抱了最后一点希望,卖了医馆,千里迢迢一路找到少华山来的。”

那老翁言罢,又举袖拭泪连连。

沈放听完这一段故事,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既如此,老伯,我明日便同你一道回通州。若你所言属实,我一定手刃这恶贼,为令媛讨回公道。”

-

沈放将陆银湾送回少华山,已近破晓时分。陆银湾见他刚一回来就又要走,心里颇有几分不舍。沈放闻言安慰她,办完了事一定早些赶回来,她这才松开了沈放衣袖,放他离去。

孰料沈放与詹家夫妇御马行了半日的路,便觉察出后边有马蹄声响嗒嗒地跟来,不远不近地始终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那小贼估计以为离得远了便不会叫他发觉,却哪里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到了晚间,他等詹家夫妇睡下,轻手轻脚地跳上客栈楼顶,果然将那只跟梢的小尾巴逮了个正着。

只见陆银湾打扮成了个小道童模样,提着一把银剑,蹑手蹑脚地猫在屋顶上。她闭着一只眼睛,正扒开屋顶上的一片瓦,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连沈放负手站在她身后都没发觉。

“咳。”沈放握拳轻咳一声。

陆银湾一个激灵,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缓缓地把瓦片给盖了回去,轻手轻脚地往前挪动。

沈放:“……”

沈放哪里能让她再跑了,劈手便抓住了她的衣领,抓小鸡崽一般将她给拎起来:“抓都被抓到了,还捂着脸做什么?”

陆银湾捂住脸,耍起赖来,嚷嚷道:“师父,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放开我!!”

“是谁说一定会乖乖等我回去的?”

“不听不听!反正不是我!”

“怎么这么淘气。我又不是去玩,你跟着我万一碰上危险怎么办?”沈放皱眉道。

陆银湾气呼呼地撇开手,瞪着他:“有你在我能出什么事嘛,我就要跟来。”

“我一个人呆在山里多无聊啊,你又不能陪我。我跟着你还能给你帮忙呢!你不是常常教我,学武之人要要以匡扶正义为本分吗,凭什么只有师父能行侠仗义,我就只能呆在山里?我也会功夫啊,田师伯都说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我也要当大侠呀!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觉得女人就不能当大侠了!”

分明是她偷偷跟来被抓个正着,她却毫不觉得理亏,强词夺理一通,反倒给沈放扣了许多帽子。沈放不比她伶牙俐齿,一向说不过她。

见沈放无言,似乎态度已有松动,她又趁热打铁,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起娇来:“师父!你带我去嘛!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乱!绝不给你丢人!”

哪怕知道这是陆银湾惯用的伎俩,沈放也是极抵受不住她这一招的,摇头叹气连连,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陆银湾就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又嚷又闹,把他磨得一点脾气没有。

沈放心道:银湾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早不是当年那垂髫稚童。她天生聪慧,剑术已小有火候,兴许是时候让她下山历练历练了。她也总要独当一面,不能老是藏在自己身后的。

如此想着,他也松了口:“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第一,你就这样女扮男装,一路作道童打扮。第二,路上不许惹是生非。第三,随时随地,没我允许,不许离开我周围三丈的距离。”

陆银湾一听,连连答应,心道:“我巴不得天天黏在你身上呢!”

她眼睛一转,贼兮兮笑道:“师父,不能离你三丈以外,那我今晚睡哪呀?这客栈又没别的房间了,我总不能睡你屋顶上吧。”

沈放:“……”

他一挥衣袖,负手离去,好半天才远远地传来一句:“你睡床,我睡地上。还不快进来睡觉。”

陆银湾朝他背影做了个鬼脸:“略。早晚要把你骗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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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通州地界,沈放没有急着找戚崇明的踪迹,反而打算先去拜访一下金刀门掌门。

一来是因为金刀门在通州一带势力雄浑,颇有地位,沈放初来乍到,出于礼节应当先行拜会,二来也是为了印证詹家夫妇所言是否属实。

毕竟沈放剑术之出神入化早已天下闻名,想借他之手公报私仇之人数不胜数。他虽一腔赤诚,却也并非愚昧糊涂,凡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会出手。

沈放叫陆银湾扮成小道童,与詹家夫妇一同留在客栈之中,不许乱跑,自己只身一人前往金刀门。

金刀门的掌门莫离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唇上留着一撇短髭,修理得十分精致。一听是沈放登门,立刻笑容满面地迎出来,将沈放让进屋里。

“沈道长,久仰大名!今日亲临,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莫离锋抱了抱拳,沈放也客客气气起手还礼。两人来到会客厅落座,莫离锋立刻命人上茶。

寒暄几句,沈放便开门见山提起百花枯戚崇明一事。孰料莫离锋原本还笑容满面,一听这话,脸上笑容登时便僵硬了几分:“这……”

“茶先不必上了,你们先退下。”

他屏退了侍奉的仆从,来到沈放身旁坐下,低声道:“沈道长,这件事,你还是莫要管得好。”

沈放见他如此讳莫如深,也不觉心中惴惴:“为何?”

“不瞒你说,这百花枯戚崇明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却还算不上顶尖高手。不要说沈道长你亲至,就算只是鄙人这破落门派,派出七八个高手,收拾他也绰绰有余。可你道为什么他在通州横行霸道,周边的几个名门大派都袖手旁观,熟视无睹?”

沈放蹙眉道:“晚辈正有此疑问,还请掌门说个明白。”

“戚崇明虽然不算什么厉害角色,但他的父母,却是不好招惹的。”

“哦,他父母是谁?”

“沈道长,你道当今武林之中,什么人最不能得罪?是德高望重的名宿,还是心狠手辣的狂徒?”

沈放盯着他思索了半日,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大夫,所谓医者仁心的大夫。”

莫离锋眯着眼睛道:“刀剑无眼,更何况江湖之中人心险恶,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一帆风顺。但凡有个意外,若找不到良医救命……”

沈放愣道:“你是说,戚崇明的父母是大夫?”

“不错。不仅是大夫,还是成名已久,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名医!”莫离锋道。

“沈道长,你不是巴蜀人士,恐怕没听过他们的名号,不知道他们在巴蜀一带的地位。这一对夫妇不仅医术高明,毒术也甚是高明,而且成名已久、脾气古怪。这两人之中,丈夫只收黄金,千两以下不收;妻子只收白银,万两以下不收!即便如此,每日求医之人仍旧只多不少,居所之外日日门庭若市!”

“呵。”沈放不觉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大夫救死扶伤,的确功德无量,所以他们的子女便可肆无忌惮、草菅人命了吗?”

“谁也没有这么觉得,可是这二人的确得罪不得!不说有许多人受过他们救命之恩,愿供他们驱使,那些有求于他们的人又哪里敢不听他们号令?”

“能向这二人求命之人,尽是些世家大族,武林名门,非富即贵。这夫妻二人老来得子,对戚崇明溺爱得很……得罪这二人,便是要与巴蜀不知多少名门正派为敌,沈道长,何苦呢?”

“说了这么多,莫掌门可是受过这二人的恩惠?”

“这……”莫离锋轻笑一声,“实不相瞒,家母病重,唯有依靠这二人的灵丹妙药才可延年益寿。日日银钱如流水一般送去,哪敢得罪他们。”

“……”

“唉,不要说我们这等俗人,就说沈道长你自己,难道就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有求于他们了?江湖中大夫虽多,神医却不多呀。纵然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你就没有至亲至爱之人,忍受不了那人有哪怕一丁闪失?”

“若你至亲至爱之人危在旦夕,你却与神医成了死敌,岂不是无路可走了?”

“……”

莫离锋见沈放沉默不言,似乎态度有所松动,又赔笑着道:“沈道长,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更何况,这二人本身也是大夫,行的是救死扶伤之事,救回来的那许多人命勉强也算是为他们儿子赎罪了呀,功过相抵嘛……”

沈放原本心中尚且有所迟疑,却听闻这等言语,一瞬间再忍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莫掌门,你此等言语,恕晚辈不敢苟同!戚崇明的父母是大夫不错,他们收的是黄金白银、和璧隋珠,救得是达官显贵、武林豪门!而戚崇明呢,害的却尽是贫贱百姓、平民布衣之女,你倒是说说,这二者如何相抵!”

“贫苦百姓无权无势,你们便拿他们的女儿去卖人情?还美名其曰一命抵一命?莫掌门,你这笔账算得未免也太精明了些!”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当真是好一句至理名言。恕晚辈无礼,晚辈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若依此行事,则君子处世需得千万小心,万般提防,小人无道却可肆意横行,百无禁忌。这是要将天下君子置于何地?长此以往,难道君子便不会寒心了吗?”

他这几句话可以称得上是疾言厉色,句句直指要害,一份面子也没留。莫离锋分明长他一辈,却被如此不留情面地驳斥,颇有些下不来台。他面上难堪,只能讪讪找补:

“沈道长说的是,是鄙人浅薄了。其实若要除掉戚崇明的话也并非不行,凭道长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岂不是易如反掌?到那时谁也不知道戚崇明死了,既不会惊动他的父母,也可以为民除害。唉,鄙人其实也是为沈道长你着想啊,若是道长能将他引出通州,引到随便哪个荒郊野岭,脱了金刀门的势力范围,那就更好不过了……”

“多谢掌门,可是晚辈恐怕要辜负掌门美意了。”沈放怫然不悦,一字一字道,“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杀个举世瞩目,天下皆知!凭什么为非作歹可以放肆无赖,惩奸除恶反而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我不让通州百信知道戚崇明已死,通州的女子何日何时敢走上街头,重见天日?我不让那些失了女儿的父亲、母亲见到恶贼伏诛,谁还敢相信善恶有报,天道有公?”

“什么医生大夫,黄金白银,恕沈放愚拙,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件事我不仅要管,还要管到底,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沈放杀人,必会留下姓名,绝不给莫掌门找麻烦。告辞!”

沈放走出金刀门,当真是满腔怒火,无处消解,黑着脸一路疾行,赶回此前投宿的客栈。

可一进门便只看到詹家夫妇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左看右看都瞧不到陆银湾的人。

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詹老伯赶上前来,心急火燎地同他说道:“沈道长!你那个小徒弟换了一身女装,提着剑出门去啦。我跟老婆子拦她不住哇!”

沈放心中咯噔一跳,猛地抓住詹老伯:“她走了多久了?!”

“午时刚过便走了,得有快两个时辰啦!她叫我们不用担心……”

“糟了。”沈放不用想也知道,陆银湾换了女儿家的衣服出门是打了什么主意。

不等詹老伯把话说完,他便飞身奔出客栈,四下里慌乱寻找。谁知越急就越没有头绪,往日里的从容镇定半点也没有了。

正在满心茫然,焦急万分之时,忽见长街尽头,陆银湾着一身花蝴蝶似的衣裙,提着银剑,正在一家水粉铺子前挑胭脂。

他急奔过去,将她一把抓过来,四处摸索,见她身上没甚伤痕,这才松下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还好没事。”

陆银湾见他神色惊惶异常,赶忙说道:“师父,你别着急,我没受伤。”

沈放沉下脸来,拽过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刚想训斥她,忽然瞥见她鬓边簪了一枝娇艳的海棠花,双瞳骤然一缩!

他劈手便将那花摘了下来,刹那间捏成了齑粉,纷纷扬扬散了一地。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好个百花枯,好个戚崇明!我非得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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