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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归去来(四)(1 / 1)

“我私下向我两个师兄打听了打听,段绮年这个人实在是……乏善可陈。”

“我那两个便宜师兄入门比周成晚,但也跟了秦有风好些年,对圣教的人事也算是了解,其中甚至有个是大理人,祖上便是圣教教徒,在教中关系颇多。”

“我只推说前些日子教中查细作,对段绮年稍有些怀疑,想要私下查查,他二人应当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可即便如此,他们对段绮年此人,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圣教创始之人乃是大理皇室,圣教倒是常常在大理境域之内布教招兵,段绮年也沾了个皇姓,便是他们在大理布教之时招入圣教的。他只比你早了一两年入教,一开始是跟着北堂堂主做事。北堂掌管教中医务,堂主代代都是神医,他办事干脆利索,很得北堂主重用,没多久便升了司辰。”

“其实按照这般速度升迁也算是快了,你看教中八个司辰,除了你和他,还有哪个不是而立以上的年纪?只是他一向形寡言,不似你爱出风头,除了你和殷妾仇之外,竟再没跟教中其他人有什么人际往来,是以教中人竟鲜少有人关注他。”

“北堂堂主死得仓促,短时间内无人可以替补。段绮年虽然还没升任堂主,却早已全权接手北堂了,要不然前些日子雪莲出世,护送的差事怎么会轮到他?教医掌握着教中许多秘密,又肩负看护雪莲之责,段绮年跟了北堂堂主许多年,知道得多也正常。你说他知道许多圣教秘辛,兴许也是他从前听来的呢。”

漱玉一口气说了许多,拾起茶杯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水,听陆银湾“嗯”了一声。

此时正是夜半时候,密室之中只点了一点昏暗油灯,陆银湾曲腿坐在桌旁,手指轻轻叩着桌案,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还是你消息灵通些。”

“对了,说起秘辛……”漱玉忽道,“今天入夜时候,秦有风一时感慨,倒是与我说了不少圣教旧事。他如今虽然对你多了几分放心,却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你,此事与你父母有关,他大约就不曾与你说知。”

漱玉于是将秦有风所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银湾,说到关键处,忽然问道:“江湖常说圣女与道长相忘于江湖,陆大侠可是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若是真的也不记得,他又是怎么将你养大的?”

陆银湾闻言不禁一笑:“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若是连我娘都忘记了,凭空多出来我这么个便宜女儿,不觉得奇怪么?”

“他是记得我娘的……只是对外统统推说不记得罢了。他跟旁人说,自己记得曾和一位女子成亲,生了个女儿,却不记得那女子姓甚名谁,什么模样,两人之间经历过什么,通通忘了。”

“实际上他记得?”

“记得,记得很清楚,不要说是往过经历,便是模样长相,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妆奁盒里有哪几样喜欢的首饰都如数家珍。他还常说,我的眉眼与我娘多有相似哩。”

“只是这些事,他只跟我一个人说。若是有旁人在场,那便一个字也不会透露。他曾极神秘地跟我说:‘这是陆老大和陆小贰之间的秘密,绝不能向第三个人透露!若是叫旁人知道了,麻烦就大了!’我那时年纪幼小,没那么多心眼,不知刨根问底。后来上了少华山,年纪大些了,每每思及此事才觉出蹊跷来。这正是多年来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秦有风是如何跟你说的?”

“他说,圣教的幻术练到登峰造极时,可以抹去人的记忆!”

“可是这又说不通啊。照他的意思,你爹早该忘了你娘的,怎么你又说他记得一清二楚?我真是要糊涂了……”

漱玉不禁蹙起眉头来,却见陆银湾的面色却倏然沉下来,半晌没出声。

漱玉不禁好奇道:“你也会幻术,你也能抹去人的记忆么?”

陆银湾摇了摇头:“我不行……实话说,我还从不知道‘南柯一梦’有这等妙用。”

“若是依你所言,这才应当是南柯一梦的真正境界。我不似我娘是地地道道的圣教圣女,想来是达不到那种水平的。”

漱玉见陆银湾神色凝重,若有所思,自己也便站起身来:“好吧,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我早些走了。再晚要叫他疑心的。”

“嗯。”

她忽然又问起:“那段绮年那边呢,还需要我继续查么?”

陆银湾抬起头来,眉头微蹙,神色之中竟很有几分复杂。

半晌,才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罢了……不必再查了。”

-

果然,圣教的探子消息不假,几日之后东归的武林盟人马便已压到荒山脚下了。

到了这等时候,秦有风日日如坐针毡,杨穷却仍旧不见惊慌。

他前些时候日日带着人马下山去寻尹如是、秦玉儿等人的踪迹,每天都要顺带着捉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回来。

武林盟众人来到荒山脚下的第一日,还未上山,便听见一阵咕咕咚咚的声响,从山头上扑下来。

这一路行来,每每都是银羽寨的小公子商猗领着门下弟子打头阵,做先锋的,这次也不例外。听见有声响骤然从头顶传来,他还以为是落石,等到离得近了再打眼一瞧,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上百个早已乌黑腐烂的人头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

这可将他吓得不轻。

他还未及喝令门中弟子弯弓搭箭,小心埋伏,便看见各个山石之后黑压压地窜出圣教的兵马来,潮水一般涌向前来,被推在最前面的却不是他们自己人,尽是些布衣百姓,老弱妇孺。

商猗大吃一惊,忽然听见人群骚动,他正前方的人群被分作两半,十数个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年轻人被连推带搡地押送到阵前来,个个伤痕累累,披枷带锁。一个断臂的少年人认出商猗来,忙不迭地大吼一声:“快走!有埋伏!”

商猗正是心若擂鼓之时,骤然听见有人呼喊,几乎生出了拍马便走的冲动。还未及稳住脚步,便听见有骏马嘶鸣之声从人群之后传来。下一瞬,一匹身姿矫健的白马四蹄腾飞,从众人头顶之上横跨而过,跃到阵前来。

马蹄锵然落地,又被一只素手勒得人立而起。马上的少女披紫衣,束银甲,蹬玄铁,擎霜弓,娇滴滴一张笑面,威风凛凛,乌炯炯一双妙目,顾盼生辉!

商猗大惊道:“是你!”

陆银湾笑道:“哦,你认得我?”

商猗道:“你是沈大哥的徒弟!”

陆银湾飒然一笑:“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啦!沈放都叫我一剑刺死了,你这才知晓?”

“你杀了他?!”商猗惊叫道。

“不要说是他了,便是武林盟主也早死在我掌下。今日又有小毛贼送上门来,正好给我新兵刃喂喂血呀。”陆银湾咯咯地笑起来。

“莫要与她纠缠,快走啊!”却是先前那少年人又喊出了声。

商猗这才看清那少年人被掩在血污之下的面孔,竟是一个崆峒派的弟子,此前与他相识。

原来那日混乱之中,崆峒峨眉的弟子有的跟着尹如是杀了出去,有的却没能逃出生天,乱斗之中又被圣教兵卒抓了回来。这十来个人,杨穷没有即刻要了他们的性命,反而扣下来做了人质。

陆银湾跨坐在白马上,纤腰一握,身姿笔挺,笑吟吟地打了个响指。她只手臂一挥,便有许多明晃晃、雪亮亮的箭尖从前排的那些人质身后冒出来,在日光下分外耀眼。

银羽寨的弟子一下子慌了神,身下的马匹都跟着六神无主起来,马蹄之声纷然四起。

要知道,那些老弱妇孺挡在圣教兵马的前面,纵使他们箭术再如何精妙,也是万万不能朝着这些人放箭的。

可若让他们就这么窝窝囊囊地退下去了,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忽见陆银湾身形一动,策马而出,脆生生地笑起来:

“当初在燕儿山将我逼至绝境,银羽寨的毛头小子可没少出力,害的老子连使顺了手的宝刀都弄丢了。听说尔等一向以骑射双绝著称江湖?今日我倒也想来讨教讨教!”

商猗听闻沈放死于陆银湾之手,本就恼怒难当,想也没想摸出一只银羽利箭,催马弯弓,箭尖直取陆银湾首级。陆银湾却是笑得愈发欢畅:“来得好!倒让我看看,是你的箭准,还是我的箭快!”说时迟那是快,她亦摸出两支羽箭,连箭齐发,竟是射了两支连珠箭出去。

第一支箭破空而出,直将商猗射来的箭从箭头到箭尾劈做两半,余下一支箭劲力不绝,直接射穿了商猗的发髻。

这一箭若是再往下些,必得从商猗脑门射出,血溅三尺不可!

商猗心神未定,便陆银湾大笑着又连发几箭,一边弓弦弹响之声不绝,一边口中不绝口地念道:“这一箭中手臂!这一箭中腿!这一箭我要射你琵琶骨!着、着、着!”

她是例无虚发,箭箭不空,却早已将商猗吓得肝胆俱裂,六神无主,只觉得对面之人简直是妖鬼所化——寻常女子如何能有这般可怕?!

忽听见耳畔的娇滴滴、笑嘻嘻的声音又响起来,喝道:“商家小子,注意来!这一箭,我要射你眼睛啦!”

可把商猗骇得三魂六魄齐飞!

要知道习箭之人,最重要的便是这一双眼睛。若是招子废了,岂不是当真要成废人了?商猗这时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拨马边走,一边高叫道:“撤!撤!”

这边士气顿消,圣教那头却是士气高涨,给陆银湾喝彩之声不绝于耳。圣教兵卒乘胜追来,打得银羽寨的弟子四散奔逃,慌不择路。

“咻”的一声,身后一只羽箭破空而至,直中商猗背心,疼得他狠抽了一口气,险些跌下马来。却仍是半点不敢停下,招呼着手下的师兄弟们,飞也似的逃了。

雄浑又老迈的声音此刻在荒山间沉沉响起:“三日之内,带雪莲花来换人。否则,每超一个时辰便杀一人,直到屠尽中原!”

银羽寨的弟子惶惶而去,一直到逃回武林盟扎营之处才终于停下,已是呼天抢地,人仰马翻。欢喜禅师、青城道长、商老寨主等人听见异响,齐齐迎出来。

商猗一张脸都骇得白了。

方才他背心正中一箭,疼的半身麻木却无暇顾及,只道那利箭定然已经刺中心脏。此刻见商雄飞一脸仓皇地急急赶出来,道自己命不久矣,更是心中凄苦。

商雄飞一只大掌按住他背上创口,眉头紧皱猛然一拔,将那长箭拔了出来,手中却是一顿。商猗痛得双目盈泪,甚至都预备同父亲说些临终之言了,看见那长箭,眨了眨眼,竟是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

只见那青木箭杆之上,只有断口参差,箭头却不见了。

竟是只没头的断箭,箭尖早被人拗去了。

-

一连两三日,武林盟都没有再攻上山来。首战告捷,秦有风很是欣慰,若非升无可升,怕是又要提拔提拔陆银湾:“做的不错,昨日倒是多亏了你,稳住了阵势。武林盟不知多久便会卷土重来,你日日防守,需得多加小心”

陆银湾哈哈一笑:“堂主过奖,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自当十分用心。”

其实陆银湾心里清楚,圣教有人质在手,武林盟必然投鼠忌器,这一仗若是这么打,纵使实在中原人自己的地盘上,武林盟也非得吃大亏不可。

圣教在此地盘桓了将近一个月,将荒山周遭的地形地势摸了个透,早已做了充足的应战准备,武林盟却是连日里披星戴月,舟车劳顿,昨日一战本就必败无疑。

商猗带来的尽是些少年子弟,心气高,性子傲,一腔热血,纵使见到圣教有人质在手,埋伏重重,怕是也不肯轻易低头。

她实是不忍见他们折戟沉沙,落入杨穷之手,受尽折磨,是以一上场便极高调给了商猗一个下马威,将他杀得斗志全无。

如此这般,才将人给吓退了。

圣教有数千兵马屯在山中,囤积的粮草亦能撑上月余,这一仗若想赢,眼下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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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穷虽然行事无所顾忌,秦有风对这一战态度却是极为消极的。他惯常是个极小心的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一次冒此大险,实在非他本意。

只不过圣教等级森严,他在教中地位不比杨穷,是去是留还轮不到他决定。

这些时日以来,陆银湾常常在他耳边念道战势,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些担忧之情来。

“堂主,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一时半刻虽不至于落败,却也不宜打长久之战。且不说这是在中原人的地盘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极容易腹背受敌,便是咱们的粮草也不一定能撑上多久。”

“堂主,我听有探子来报,武林盟当中原本走上路的人手这一两日也要赶到密坛了,两华和昆仑的那一帮老牛鼻子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堂主,武林盟主已死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前几日杨左使又将武林盟主的首级送还给了武林盟,威胁他们快快交出雪莲,武林盟现在怕是已经怒到了极点。丐帮从前受恩于葬名花,听说帮主带了数千弟子,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呢。哎,丐帮旁的不多,就是这人,属实是太多了……”

听得秦有风日益焦躁。

直到一天晚上,秦有风忽然命漱玉避开杨穷,秘密地将陆银湾召来。

漱玉来时,心中还有些惴惴:“这老东西这时候叫你,是个什么意思?”

陆银湾却是笑嘻嘻地道:“能有什么意思……老东西坐不住了呗。”她眉头一挑,乜斜着眼,笑问漱玉:“如何,天罗密卷的下半卷,弄到手了么?”

漱玉很得意地一扬头:“本姑娘出马,当然手到擒来咯!老东西半个月之前便叫我帮他收发消息,打理天罗的情报网啦,遑论我还有几个一见我就走不动路的便宜师兄。”

陆银湾双眸之中迸出火焰似的光亮来:“做得好,咱们马上就能回家啦!”

“回蜀中,回江南,回咱们爹爹妈妈的家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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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兵?回大理?”陆银湾似是惊讶,立即压低了声音,“堂主,杨左使肯么?”

秦有风双眉紧蹙,咬牙肃道:“他不肯也得肯!”

“中原不是有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这种境地下和中原武林硬碰硬,那便是克敌八百,自损一千!教中各部受创严重,圣教目前还没有能和中原武林硬碰硬的实力,我不能叫圣教毁在他一个中原人手里!”

陆银湾闻言愈发显出吃惊来:“所以堂主,您传我来……?”

秦有风道:“离开圣教时,我带的人手不多,西堂有半数留在苍山总坛镇守,是以如今我可用之人不多。眼下东堂的人手皆在你掌控之中,南堂自有殷妾仇带着,北堂掌管医务,人数少,现在也在段绮年控制之下……只有你跟我一条心,才能扳倒杨穷,带着人马退出这荒山去。你……可愿意追随我?”

陆银湾略一怔愣,当即单膝着地:“属下自然誓死追随堂主!”

秦有风道:“你不怨我前些时日冤枉了你?”

陆银湾一笑:“圣教式微,堂主行事多有谨慎,也是理所应当。纵使……哎,纵使前些时日对堂主确有些不满,眼下也早就忘了。”

秦有风道:“虽然你如今效忠我教,但教主曾经……毕竟算是你的弑父仇人,你心中亦无怨怼?”

陆银湾满不在乎道:“那都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记得了。实话说,我年幼时候,我爹待我也并不怎么好,后来上了少华山,道观中的那一群老牛鼻子嫌我淘气,对我也是常常非打即骂,根本也不将我看做自己人。后来我好不容易觉出我那便宜师父对我的一点好来,就死心塌地地想要同他在一处……没想到他也是个伪君子,欺我骗我负我伤我!我早就已经恨透了他了!我过得这么不痛快,哼,能叫他们有好日子过?”

她顿了顿又道:“哎,其实要说我愿意效忠教主,那也是假的。我如今是只对堂主您尽些忠心罢了。当年我走投无路时,正是您老人家给了我容身之所,多年来又提拔宠信,属下焉敢忘记?”

“好,好!”秦有风听得陆银湾此言,声气顿时都足了些,笑道,“有你这一柄利剑在侧,我就已有七成把握全身而退了!”

“堂主,若要兵变……其实还有一件事亟需考虑。”陆银湾忽道。

秦有风道:“什么事?”

陆银湾道:“教主的棺冢,还在密坛之中呐。纵使咱们此番全身而退了,若不将教主的身体带走,杨穷那厮早有异心,恼羞成怒之下,未必不会将教主身体毁去,以泄私愤!就算他不会,这地方已经暴露,中原武林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对教主不利呀!”

秦有风这时才恍然大悟,点头道:“不错,不错!必须得将教主的棺冢一并带走才行。依你所言,我们该如何行事?”

陆银湾略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不如这样,后日我命人假传消息,便说在密坛东面两百里处发现了尹如是与洱海雪莲的踪迹。以杨穷毒雪莲的重视,必然亲身前往。算算日子,殷妾仇正是后日带兵回来,我传书与他,叫他声东击西,将武林盟的注意引开,我们便趁着这个档口带着人马安全地从荒山东面退出去。然后再与他来个前后夹击,给武林盟重重一击!咱们也不恋战,一触即走,昼夜不停赶回苍山去,如何?”

秦有风肃然思索片刻,沉声道:“此法甚好,便依你所言行事!”

-

两日时间眨眼便过,陆银湾果然命人假报了洱海雪莲的消息,杨穷立时点了两百人随行,匆匆赶去。他前脚刚走,秦有风后脚便调令所有人手,立刻拔营。

东西两堂人马大多训练有素,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已经整装待发。此时天刚刚擦黑,秦有风带着陆银湾和几个亲信之人步入地下密坛,前往圣教教主棺冢存放之处。

宽敞冰冷的暗室之中,只有一点冰冷的月光从天窗落下。巨大的铁棺被焊死在石室中心,若要将教主尸身带走,唯有开馆一途。

秦有风朝棺冢行了行礼:“教主,恕属下失礼啦!”他言罢,猛然一掌击在铁棺之上,将铁棺震得嗡嗡作响!

陆银湾立在秦有风身后,眸光锐利,腰背微弓,掌心也已暗暗蓄力,只待开棺一瞬,便要一掌拍下,让那圣教教主在睡梦中化作飞灰!

便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秦有风奋力一掀,棺盖霍然打开,堕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烟尘散尽之后,铁棺之中,竟空无一物。

这下别说是陆银湾,就是近在咫尺的的秦有风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那铁棺之中,棺壁光亮如新,不像是被盗了墓,反倒像是……

从未有人在这棺冢之中沉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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